海兰江上的日与夜 第91章、你试试看 (第2/2页)
其实这东西也谈不上多好吃,野猪肉不仅柴还臊,得亏沈如松打死的这头猪是母的,要是公的……没阉的猪能吃吗?肉臊不死你,还不如烤两只鸡吃吃。
不过重要的是气氛,一说这是班长毙了的野猪,大家都得可劲说好,特别是篝火一架,铁炉架子摆上,光秃麦田上凉风吹着,头顶上是灿烂夜空,那就没有难吃的东西。
三十多斤野猪肉要分给上百号人,就算农场基建兵们笑着推脱不要,她们得抓紧睡觉,这个区块割完了要去另一边继续割麦,没这群大兵有闲心逸致。
大家都是从千山事件里险死还生活下来的,班里的老兵也捏着鼻子承认新兵们可以算是老兵了,当然在没有灌下军场自酿啤酒前是绝不肯这么说的,一定要说走了废墟清剿这一遭才是正儿八经的百战老兵。
几个班长喝的不多,他们深知人喝多了就会犯浑。沈如松只和这帮兔崽子玩了上半场,下半场到九点多他就爬到谷仓顶上开始监视有哪个不长眼的要窜军户家里去,还是说要搞自家的女兵。有些规矩既然是明面写的,那就绝对不能破,要是和女工你情我愿,那眼开眼闭算了,胆敢吃窝边草,管男的女的,痛打一顿扔军法处。
得亏老兵们当年是比较记打的,加上女兵们都很有意识地向陈潇湘班长那处篝火靠拢,真有借着醉意大放厥词的,不用陈潇湘动手,辛婕就给一脚踢翻了,这位大姐一不唱歌不跳舞,她只喜欢操练士兵,要是惹毛了她,给一脚踢进火堆让可劲上火。
可惜出于一些原因,女兵们就只能睡营房里,听着不远处草垛、谷仓、马厩乃至砖瓦房里的令人耳根子发软的声音。
沈如松改成坐在营房顶上,抱着有简单夜视功能的望远镜在发愣,他自然而然觉得这未免十分不公平,但有些没写出来的规矩比明面的规矩更有效,如果查出来连队里有怀孕的女兵,那完了,从上到下撸个遍。
知道在地下城未婚先孕是什么下场么?送去地表惩戒营!战斗部队也是这个惩罚,那谁能活下来?
到了换岗时分,沈如松把望远镜交给陈潇湘,他躺在折叠行军床上,迷迷糊糊间听见她隐约的歌声,被夜风吹散,又打了个旋儿回来。
是很熟悉的《山楂树》
“清风吹拂不停在茂密的山楂树下
山楂树下两青年在把我盼望……”
她属猫的吧,怎么这个点想着嚎两嗓子?沈如松迷迷糊糊地想到。
但是陈潇湘怎么嚎都没有关系,因为她嗓门大一点也不是没好处的,毕竟要压下某个谷仓里惊动天地的几声叫唤。
第二天连队就憋着坏笑,说谁动静那么大。
不过到下午他们就笑出不来了,流动宣传车过来,专门往田间地头放,音响大到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要不是看宣传车上站着几个多少有点好看的女/干事,一帮被太阳晒得火气大的士兵多少得把车掀了,才不管口号里喊得是“复兴祖国”还是“一片土地一种人民”之类的话。
沈如松停下镰刀,手搭凉棚望着几个宣传干事卷起裤腿下了田埂,他转头对弟兄们故作惊奇道:“呀,这群人在基地里都不舍得脏了靴子,居然舍得到田里来,指定有事。”
大兵们一阵哄笑,不成想,倒是找沈如松有事来了。
在新的一阵口哨声里,沈如松迎着团部漂亮女/干事无语的目光,洗洗脚上了田埂,撩起衣角擦了擦满是土灰的脸,清清嗓子说:“啊,李干事,我就是沈如松,请问有什么事吗?”
从团部李干事打量了沈如松几眼,确定是这个人,不紧不慢拿出录音笔,压低了点帽檐免得阳光太刺眼,慢悠悠问道:“你好,沈下士,我是李雨晴,师部派我来询问夏小源连长生前事迹,以方便追授军功,麻烦你配合。”
哎呀,师里下凡来的女少尉?
沈如松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从训练开始到通信基站清剿盔鼠,山道滑马压死了人,暴风雪受困,无名地下城,硫磺泉基地血战。照实说的,不带一点水分。
“还要补充吗?”沈如松有点缩着手,面对这个皮肤雪白、军装笔挺从师部来的李少尉,他多少收着说话。
李少尉与旁边另一个随同来的师部军官低声讨论了几句,然后回答道:“不用了,询问到此结束,请对这段谈话保密。”
见她俩说完拔腿就走,高筒马靴带起一阵尘风,沈如松赶上去追问道:“哎,哎,李干事,夏连长追授的事,能行吗?”
“这不是我说行就行的。”人家不咸不淡回道。
“谢谢你的配合,沈下士。”
末了一句给沈如松砸得昏了头,他花费了几秒钟才发现,居然对自己说了谢谢?
沈如松回到田里,准备甩开念头继续割麦子,抬头间看到许博文冲自己比了个拇指哥儿,他感觉心情好了些,于是吼了声:
“加油干!最后一点了!做完回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