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连齐鲁伐邾 和宋郑盟陈 (第1/2页)
公元前716年,春回大地,冰雪尚未消弭,一喜一悲传遍诸侯。
喜者,纪、鲁再结姻缘,叔姬出嫁归纪,与其姐伯姬共事纪侯纪子。
悲者,滕侯滕子仙逝殡天,因其德布九州恩泽天下,诸侯共缅之。
然而悲喜过后,天下并未就此停止争战。
先说郑公姬寐生,自洛邑周室返郑之后,一心如何谋取失地长葛,连日朝会谋定以地易地之策,令献策者祭足为使出使宋地,与宋室和谈伺机索取长葛。
祭足领命,历经一冬谋划,春初辞别郑公离郑,然而祭足出使之地并非宋地,而是借道于卫东向入齐。
此为何也?
原是去岁祭足派出探子潜入各邦诸侯,打探得知齐公姜禄甫曾有说和郑、宋之意。
获知此讯,祭足欣喜万分,思之何不入齐求得齐公出面调停,一者齐乃东方大国,由其出面事定可成也;二者齐公介入说和,郑室可保颜面无损,亦有利于和谈。
思及此二点,祭足谋定入齐说得齐公相助。
出得新郑,祭足一行向东,行得半月有余,抵达齐都临淄。
齐郑交好,很快得以面见齐公。
齐室庙堂之上,齐公姜禄甫高坐君位,祭足堂下施以君臣之礼,谨以郑君之意致辞齐公言道:“今日得拜见齐公尊颜,下臣倍感荣幸。临行之前,吾主郑公再三叮嘱,令臣代为问好,言及阔别一载,不知何时可得再见齐公,心中甚是记挂,盼齐公身健体康!”
闻言,齐公姜禄甫摆手笑颜回道:“孤有何德何能,竟劳郑公如此牵挂!诚请郑使带言于郑公,孤亦尝念郑公音容祈盼再聚,愿郑、齐二邦合力齐心,秉持石门盟约,永续盟好!”
祭足躬身一礼,接其话语回道:“齐公明君,臣定会转述尊言于郑公!”
寒暄过后,话入正题,齐公姜禄甫开口问道:“不知郑使此次入齐有何见教?”
祭足见问,拱手肃颜回道:“齐郑兄弟之邦,臣亦不虚与委蛇,此次前来确有一事相求。臣听闻齐公曾有说和郑宋之意,此次使齐便是欲请齐公出面调和,不知可否?”
闻其所言,齐公姜禄甫心中不解,接其言问道:“年前还曾听闻郑宋鏖战长葛,怎的突生求和之想?”
祭足回道:“郑、宋连年争战,致使百姓惨遭战火涂炭,吾主郑公于心不忍,是以心生求和之想,加之吾主乃是周室卿士,亦想以此做出表率,戒令天下诸侯,以成天下太平!”
待其说罢,齐公姜禄甫点头应道:“郑公心善,乃仁君也!既是郑宋议和,郑使直入宋地即可,为何不远千里入齐寻孤出面?”
祭足接言回道:“郑宋数度交锋,以致损兵折将,各自怀恨在心,臣恐议和会谈期间,言语过激,以致和谈破裂。若得齐公出面调停则不然,齐乃东方强邦,且与郑、宋皆无利益往来,既得公正亦得公平,两邦皆无怨言!”
闻言,齐公姜禄甫略为思索一阵,而后回道:“出面调和乃是善举,理说孤不应推辞,只是近来晋室内乱加剧,翼城频繁调兵欲伐曲沃,齐地与其相临,恐波及于己,为防不测,孤需坐镇临淄,一时无法抽身他顾!”
闻其言,明其意,祭足欲待辞谢而出,不料齐公续言道:“孤虽无法抽身,然孤荐一人,郑使可前往说之,此人定能襄助郑使促成和谈。”
祭足闻之大喜,接其言问道:“不知齐公所荐何人也?”
齐公正色回道:“此人乃是鲁公姬息,去岁,孤曾出访鲁地,与鲁公说及过此事,郑使可前往鲁地寻得鲁公相助!”
祭足闻言大喜,然又生忧虑,接其话语说道:“郑、鲁往来甚少,恐难说动鲁公出面!”
齐公姜禄甫笑颜回道:“此事无妨,孤可修书一卷,并让夷仲年随同郑使一同前往,齐郑两邦诚心相邀,想必鲁公亦无推辞之言!”
祭足大喜,拜谢而出,约定三日后起程去鲁。
三日转眼即逝,夷仲年应约,随同祭足一同赴鲁。
一路无话,历经十日,祭足一行抵达鲁都曲阜。
鲁公姬息闻得郑、齐遣使同至,不敢怠慢,令人依国士之礼迎入城中,送至驿馆下榻。
及至入夜,鲁公姬息置下酒宴,为祭足、夷仲年一行接风洗尘。
席间,三人推杯换盏笑谈古今。
酒过三巡,祭足表明来意,开口说道:“祭足身为异邦臣子,能得鲁公如此礼遇,真乃三生有幸。然臣身负使命入鲁,此次前来乃是有一事相求!”
闻言,鲁公姬息放下手中酒樽,亦正色轻言问道:“郑使尽可说来,孤自当尽力而为!”
祭足拱手施以一礼,谢过鲁公,继而说道:“非为别事,吾主郑公欲与宋公息兵和谈,想邀鲁公出面调停,不知鲁公意下如何?”
待其话音落地,鲁公姬息对其所言不置可否,顺手拿起面前酒樽饮得一杯,转面问道齐使夷仲年,言道:“齐使同致,将以何言教孤?”
夷仲年见问,拱手回道:“鲁公在上,臣一外邦使臣何敢言教?此行入鲁,因由有二,其一,自艾地齐鲁成盟以来,齐鲁互助共进,吾主齐公甚慰,几次议及入鲁拜访鲁公,皆因邦中琐事缠身未能成行,今令属下前来聘问,以固艾地之盟;二者,因郑公所请,出面调停郑宋之争,奈何临邦晋室再起祸乱,吾主难以抽身,鲁公仁义之命天下皆知,吾主特荐鲁公以助宋为。此有书信一封,承请鲁公一阅!”说罢,承上齐公书简。
鲁公姬息接过,展卷阅之,继而转头面向祭足说道:“郑公能为天下苍生着,着实难能可贵,可谓圣仁之君,亦承齐公看重,孤便应下此事!”
说罢,亦朝夷仲年施以一礼。
而后谓对祭足继续言道:“不知郑公欲与宋人如何谈法?”
见问,祭足还礼谢过,接其言说道:“郑宋之争皆因地起,吾主郑公愿归还郛地与宋,以此换取宋人所占长葛!”
闻其言,鲁公姬息回道:“以地易地,确属公正之法,孤姑且试说之,成与不成但凭天意!”
祭足再拜而谢道:“如此,臣替受难百性谢过鲁公!”
待其说罢,齐使夷仲年亦谓鲁公姬息说道:“鲁公大义,吾亦待齐公致谢鲁公!”
说罢,三人齐举面前酒杯同饮一樽。
而后三人商定其间细节,宴至夜深方散。
次日,鲁公姬息安排下人好生款待郑、齐使者,继而亲身入宋,欲试探宋公口风,观其有否和谈之意。
鲁公姬息刚踏上行程不到一日,西边晋室传来战报,言说晋侯姬光亲领翼城五万大军,往伐曲沃姬称,大战一触即发。
齐使夷仲年忧心齐室安危,未能当面辞别鲁公,只得劳请祭足待为转告鲁公,连夜赶往齐地而去。
此时,晋侯姬光大军亦已抵达曲沃城郊,离城十里扎营,营内灯火通明,车马穿梭不息,中军帐内晋侯姬光安坐将台,借得案上烛火灯光,仔细打量曲沃城防图例,思索攻城方略。
曲沃城内亦是车水马龙火把齐明,议事大殿之内,姬称召集群臣商议退敌之策,有言出城应战者,亦有言据城死守者,众说纷纭各持己见,议至夜半尚无定论。
姬称只得遣散群臣,继而独自走上城头,眼望敌营思绪万千。
强敌当前,正值范愁期间,东风突起,城上旌旗为风吹得凄厉做响。
姬称不由得裹紧衣衫,寒风沁人心脾,原本心绪纷乱繁杂,此刻业已平静不少,突兀计上心头。
姬称快步走下城楼,令人调集精兵三千侯命,嘱咐多带弓弩火器。
顿饭功夫,三千精兵集齐列阵城门之前。姬称一身戎装驰马而来,勒马止步阵前,随即拔出配剑,面朝三千将士喊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遇强敌来袭,吾等当舍身护城保民,众将士,随吾出城迎敌!”
说罢,一马当先冲出城外,三千将士紧随其后。
出得城来,姬称领兵偷行至姬敌营上风处。
一阵查探,摸准敌营粮仓所在,三千将士燃起火箭,一齐指向敌营粮仓。
姬称一声令下,一阵火雨落向敌营。
再观敌营粮仓为临时搭建,所用材料均是麻布竹篱等易燃之物,此时触火即燃,加之风助火势,顷刻间整座粮仓化作一片火海。
闻知姬称夜袭军营,以致粮仓被毁,晋侯姬光火冒三丈,亲领一万铁骑前往围剿。
出得营区,望见临营山坡上姬称所部,更是怒不可揭,下令大军分为左右二路包抄前进,意欲全歼袭营敌军。
此刻姬称驻马山头,观其粮草烧毁殆尽,敌营援军亦已赶来,下令全将剩余火器全数射入敌营,其后领军后撤,绕过姬光左军避其锋芒,迂回退往曲沃。
晋侯姬光紧跟其后追杀,姬称领兵奋勇迎敌且战且退,绕城转悠大半圈方才摆脱姬称大军追击。
此时星辰隐避东方渐亮,晋侯姬光亦知大势已去,只得领军退回营区。
历经数个时辰扑救,营中大火皆已灭去,入眼一片狼藉。
事后清查烧毁粮草万余石,军帐数千顶,逃脱战马千余匹,所幸未造成过多人员伤亡。
然粮草被断,军心斗志全失,是战是退便成当下头等大事。
晋侯姬光急令鸣鼓聚将,商议当下何去何从,三巡鼓响过后,营中大小将领现已齐聚中军帐。
晋侯姬光拍案怒道:“昨夜何人巡营?”
护营将军羽平跪地回道:“昨夜属下当值!”
晋侯姬称闻言,拔出佩剑直指羽平咽喉,大声斥道:“敌军来袭,未何毫无察觉?”
羽平脱下军盔,挺身回道:“昨天月避星隐本就视野有限,加之狂风突起烟尘漫天难睁双目,以致敌军来袭未能及时察觉。属下自知死罪难逃,原请就戮!”
待其言罢,姬光掷剑在地,转身背对羽平言道:“虽是天像难测,此过汝亦难逃罪责,军法有度,赐汝自行了断!”
闻言,羽平放下军盔,跪地一拜,拾起地上长剑,缓缓退出军帐,剑光闪过,一道身影闷身倒地。
晋侯姬光闭目忍泪,默言良久,继而转身问道帐中诸将:“眼下粮草尽毁,诸将可有良策解之?”
话音刚落,副将姬小子出言请战道:“粮草虽损,营中余粮仍可撑持三日,曲沃近在眼前,此时退兵必遭姬称贼子耻笑,属下请命攻城,三日不下提头来见!”
话说这姬小子何许人也,他乃晋侯姬光之子,年方十六,其父甚爱,有意锤炼之,此次出兵征伐曲沃,便将此子带在身边。
首次出征,此子立攻心切,见父问策连忙出言请战。
晋侯姬光闻其所言,亦觉在理,出师至此,未及交战便言退兵,就此退兵心中实有不甘,且曲沃触手可及,不若拼死一博,由是当堂颁下将令:“众将随孤出征至此,未战先生退意,非为将之道也,孤誓与曲沃叛逆决一死战!着副将姬小子统领前军携兵二万先行,孤自领三万精兵坐镇中军,诸将用心务必三日之内攻破曲沃!”
将令下达,诸将领命退去,各自准备不在话下。
时至午时,姬小子引领前军行抵曲沃城下,姬称立于城头观望,只见城下人头攒动犹如蝼蚁,自顾言道:“便看汝能撑持得几时!”说罢,便下令紧闭城门坚守城池,未得将令不得出城迎战。
姬小子令人于城下辱骂叫阵,半个时辰过后,城中仍无回应,怒由心生姬小子一声令下,挥动大军前往抢城。
然曲沃百年老城,城坚池深岂是说取便可取得,加之城内姬称精兵固守,破城更是难上加难。
姬小子领军强攻半日之久,曲沃仍旧屹立眼前未损丝毫。
黄昏歇战,姬小子回见晋侯姬光请增援兵,言道:“姬称贼子据城不出,以使吾军抢城,奈何兵力不足,强攻半日未果,祈请增添二万兵马,必破曲沃!”
晋侯姬光探知攻城维坚,加之军心尽丧,已生退军之意,当下劝慰道:“曲沃城坚,一时难以攻破,攻城半日已损兵折将达三千之众,加之粮草无续,吾意退兵翼城,重振旗鼓寻机歼灭姬称叛逆!”
姬小子闻言再三请战,奈何晋侯姬光光只是不肯,只得依令撤回前军攻城士卒。
是日午夜,晋侯姬光撤军退往翼城,为防姬称追袭,下令全军禁燃火把悄然退兵。
姬称于城中查视,见敌退却至入夜尚未恢复攻城,料知晋军必趁夜色退兵,此乃天赐良机,当即领军倾城而出追击晋军。
晋姬光虽留有殿后部队千人,然面对姬称数万追击大军,心有余而力不足,未待交战便做鸟兽散。
姬称得以领军随后追击,歼灭敌军万余,缴获辎重物资无数,至百里开外方才收兵回营。
经此一战,晋侯姬光犹如惊弓之鸟,再不敢轻言发兵曲沃。
姬称虽胜,亦知翼城晋兵之强,一时难以全歼,是以聚兵曲沃与之相峙,并遣使出访临近诸侯,增进曲沃于诸侯心中威信。
说及出使,前者说及鲁公姬息得齐公姜禄甫力荐天说和宋郑,应郑使祭足之请出使宋地,历经数日,此时亦已抵达宋都宛丘。
宋公与夷闻知鲁公姬息亲访宋地,因郑军侵宋郛地之时,宋公与夷使人请救于鲁,鲁公姬息以言婉拒,由此宋鲁生下嫌隙,此时使郑,不知其意欲何为,未敢及时接见,是以先行使人依礼招待鲁公一行人等,领其驿馆暂歇。
继而招见司马孔父嘉,问道:“鲁公亲访,孤当见是不见?”
孔父嘉接其话语回道:“臣闻鲁公出使前,曾接见郑使祭足,此行出使入宋,必与郑人有关,若是郑鲁联盟谋宋,鲁公定不会只身范险出使宋境,君上不如见上一见,且看他如何说辞再做打算!”
闻其所说,宋公与夷心下释然从其所言,并令人置下酒宴,邀约鲁公姬息行宫相见。
次日,鲁公姬息应约前往行宫赴宴。
二公互施礼毕,分宾主坐定,宋公与夷当先言道:“鲁公驾临敝邑,孤及臣民倍感欣慰,照顾不周,鲁公幸勿见怪!”
鲁公姬息回道:“宋公勿需多礼,此次出入宋,身带使命而来!”
宋公与夷拱手施礼,接其言道:“愿请道来!”
鲁公姬息回以一礼,款款道来:“孤应齐公之请,前来调和郑宋之争,二邦相争多年,百性苦不堪言,盼二公为天下计,止兵歇战握手言和,以做诸侯表率!”
得知其来由,宋公与夷冷笑一声,回言问道:“此话可是郑公托言于公?”
突遇此问,未知宋公与夷话中何意,鲁公姬息茫然不知所错,只得据实回道:“确是郑公遣使告知于孤,宋公……”
不待其说完,宋公抢其话语打断道:“郑逆侵孤郛地之时,可曾想过百性困苦;联邾劫略孤地边民之时,可曾想过百姓困苦……”
鲁公姬息本想和和气气入宋说和,不由遭其一通数落,亦是心下窝火,当即回道:“种其因,必得其果,郑人入郛可因东门之围?联邾乱宋可因长葛之争?事到如今,孰是孰非已无可辩证,然郑宋言和,于郑、于宋皆是有利,宋公何其不明也?”
宋公与夷闻得鲁公一习话语,自觉羞愧不已,故作镇定问道:“如鲁公所言,郑宋言和于孤利在何处?”
鲁公姬息见其心态缓和,亦平复心绪为其释道:“郑宋之争,先后数年之久,损兵折将不说,且劳民伤财,如若二邦言和,其利难以尽数,然有二点最为珍重,友邻相伴胜过猛虎在侧是为其一;弃战言和诸侯楷模是为其二。此二点皆为固本强邦之策,宋公当三思而行!”
闻言,宋公与夷低头一阵沉思,良久言道:“如鲁公所言,与郑和谈不是不可,维有一事孤至今未曾想通,前者孤与邾军战于田地,遇郑军突袭,请救于鲁,然鲁公按兵不动是为何意?”
鲁公姬息早已料知有此一问,缓缓回道:“非是孤不愿为之,只因贵使不愿告知实情,以致延误战机,若为此事耿耿于怀,孤在此诚以至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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