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章、黄知县断案,曾莲子救人 (第2/2页)
曾莲子说:“你快去查访一下吴山昌的现状,回来向我汇报。”阿升向来敬重曾莲子,不是因为她是曾府的千金,而是因为她作风正派,光明磊落,对下人们很和气,也知道黄雨熊怕她,因此对莲子是附首听命。
阿升答应去了,曾莲子来找黄雨熊用命令的口吻说:“把银子给我。”黄雨熊说:“你不是不要银子吗,这回怎么又要了?”曾莲子说:“你别管,反正现在要了。”黄雨熊笑说:“看来夫人是回心转意了,这才对,夫妻一条心,稻草变黄金!”曾莲子啐了一口:“别说废话,快把银子拿来!”黄雨熊乖乖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她,曾莲子说:“还有一百两呢?”黄雨熊惊异她怎么也知道还有一百两,没办法只得又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她,笑说:“我都交公了,晚上想到你房中睡,你总该给我面子吧!”曾莲子没好气说:“时间还早,我还要考验你。”说罢拿着银子走了。
再说吴山昌被赶出了房子,又被茅家解僱了。老娘听说房子没有了,气得昏死过去,不久就去世了。吴山昌痛哭失声,借钱给母亲办了丧事,又在河边荒地上搭一个棚窝,一家人临时住了进去,真是雨天漏水,风天透气,苦不堪言。
阿升将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曾莲子,曾莲子心中十分不安。
茅步仞得到房子后,立即对房子地下探究开挖,费了十天半月,哪有什么金银财宝。茅步仞叹了口气:“唉!亏大了,赌输了。”又叫来老家奴痛骂了一顿。正在气恼,一个人进来对他说:“你这房子卖吗?如果卖我愿意买。”茅步仞看着挖得满是坑坑洼洼的房子,心里烦得很,回答道:“卖也可以,但价格要高些,我是出大价钱买的。”“可以,你说要多少?”来人问。“我说要一百五十两银子。”茅步仞为了打这个官司花了二百多两银子,现在想捞点回来。来人说:“你这破房子顶多只值八十两银子,你开价也太狠了!”茅步仞说:“那你说该多少?”来人说:“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如何?”茅步仞想:这的确已是高价了。就点头说:“好吧,我卖给你。”
一天,阿升来到河边棚户里找到吴山昌,对吴山昌说:“老兄,你这棚子不能住,住了会生病的。”吴山昌说:“我知道,可是我没办法,我没钱租不起房子。”阿升说:“老兄,我家老爷有很多房子,老爷到京城做官去了,这房子都空在那里,托我把它租掉,租钱半年付也可以,一年付也可以,你若没钱租,先让你住,以后有钱再还可以吗?”吴山昌听了大喜,心想有这等好事,说:“老弟,你不是骗我吧!”阿升说:“不骗你,你跟我来,房子就在前边。”阿升带他到了房子前,吴山昌说:“这不是我原来住的房子吗?这是茅太公家的,怎会是你的。”阿升说:“你有所不知,这茅家欠我家老爷很多钱,这房子是抵押给我家老爷的。”吴山昌听了将信将疑,反正能住进原来的房子该多好,正是驽马恋旧栈,立刻同意租住,租金二年后还。阿升说:“不打紧,三年五年也可。”
这房子和茅家很近,吴山昌住进房子以后,经常碰到茅步仞,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茅步仞疑心重重:这买我房子的人是吴山昌亲戚吗,不然怎么会把房子给他住?茅步仞越想越不痛快,想探听这买我房子的人倒底是谁?印象中那是一个外地人,自从买了房子后再也没有露面。茅步仞不死心,去找衙门里的白师爷,说起这奇怪的事,白师爷也觉得很奇怪。两人在衙门前议论不休,恰好阿升走过,被茅步仞看见,茅步仞一下子认出是买他房子的人,立即追上去拉住他说:“喂!老兄,你就是买我房子的人是吗?”阿升停住脚步,盯着茅步仞说:“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说罢进衙门里去了。
茅步仞愣在那里,白师爷走过来说:“你认错人了吧,这位爷是衙门内县太爷的亲随,他怎么会买房子?”茅步仞坚信说:“没错,就是他,他那眉心有颗黑痣,我印象很深。”白师爷听了有点捉摸不透,思来想去,难道是黄知县体谅百姓疾苦,暗中做好事?
白师爷为了搞清这件事,就把这件奇怪的事告诉黄知县,看他有何反应?黄雨熊听了也十分惊奇,反问道:“你确信这买房子的人是我亲随阿升?”白师爷说:“据茅步仞说,确实是他。”黄雨熊思来想去,突然拍手道:“一定是我那贱人做的好事,我问一下阿升就明白。”黄雨熊立即传阿升过来问话,阿升见事情已暴露,不敢隐瞒,将曾夫人托他买下房子,又还给吴山昌住的事都照实说了,黄雨熊大怒,吼道:“这贱人把我费尽心思得来的钱白白送人,你说可恶不可恶!”白师爷说:“夫人做好事是为你积德,你应感谢她才对!”“屁,什么积德,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处处跟我对着干,回去我非收拾她不可!”
黄雨熊气冲冲回到家里,见了曾莲子劈头就责问:“你为何瞒着我拿我的银子去做好人!你把我费尽心思得来的钱都打了水漂,我非打死你不可!”曾莲子知道自己要阿升去做的事已经暴露,昂首说:“打呀,我看你敢不敢!”黄雨熊随手拿起桌子的鸡毛掸,怒不可遏刚想抽,耳边响起了父亲的话:“曾莲子是个无价之宝,你得珍惜!”拿鸡毛掸的手就抖了起来,他是个机灵人,心想要是得罪了曾府,万一用到时就后悔莫及了。只得改口说:“你把那剩下的钱还我!”
曾莲子毫不示弱,说:“你那得来的钱,是不义之财,是偷来的,是抢来的,甚至比偷抢更可恶,我为什么要还你?你给我出去!”黄雨熊得不到半丝便宜,气呼呼地走了。
到了晚上,黄雨熊穿了便装,对白师爷说:“走!我们去逛窑子去,犯不着受这婆娘的气。”白师爷猜测他一定是受了夫人的气,到窑子里去放松出气,就说:“好,我陪你去!”他们到了县里最大的妓院,名叫《江南春色》,只见门外灯火辉煌,车马拥挤,好不热闹。
他们进了里面,鸨母迎上来说:“两位老爷里边坐。”又向里面喊:“姑娘们有客人来了,快出来接客。”喊声一落,上面下来了七八个穿红戴绿的姑娘,个个嘻笑着排成一队,见了黄雨熊都抿嘴笑,笑他那矮胖臃肿的样子。
老鸨让黄雨熊挑。黄雨熊瞄了几眼,觉得不是太胖就是太瘦,脸庞也不十分皎洁,心想和自家莲子相比真是天壤之别。黄雨熊叫道:“就这么几个了,难道绝色的美人就没有吗?”鸨母笑说:“听老爷口气不小,一定是有大来头的人,绝色美人是有,有个姑娘叫‘赛西施’的,可说是全城第一美人,但哪是要花大价钱的,老爷你有吗?”黄雨熊被讥讽了几句,心中勃然大怒,我是一县之主,所有人都在我治下,你个不识好歹老鸨母竟敢如此同我说话,我不打你三十大板才怪呢!想罢,脱口而出,“你个老鸨,竟敢藐视县太爷,我拆了你的窑子,抓你坐牢!”老鸨听了吃惊不小,盯住黄雨熊看了几眼,半信半疑。
白师爷明白,这县太爷的身份是不能用在此处的,如果传出去会被全县百姓笑话,连忙插嘴说:“老妈,他是吓你的,你别听他胡说。你看他这身便服,就知道是个普通生意人。”白师爷又对黄知县说:“老爷,你没钱,别胡思乱想,还是将就一下,过把瘾算了!”
黄雨熊明白这县太爷的身份确实不敢在此亮牌,身边的钱给了曾莲子,分文没有,这里的嫖资还得师爷买单,此时硬不起来,只得按师爷的意思从二流的女子中挑了一个,鬼混了一夜。
黄雨熊很气闷,我一个堂堂的县太爷,竟然找不到一个绝色美人!“不,不!”他喊道:“我有权有势,一定能够找到称心如意的美女!”
再说吴山昌见房子内的地面挖得不成样子,就拿锹去填平这些坑洼,不小心用力过猛,铁锹铲在了砖墙上,几块青砖掉了下来,里面露出一个黄绸缎包着的铁盒子。吴山昌觉得好奇,把铁盒子端出打开,不开则罢,开了惊得他日瞪口呆,里面竟然是黄灿灿的金元宝,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用手拿一个出来用牙咬了咬,果然是金子。他不敢声张,要妻子儿子都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因为这房子曾经是茅家的老房,房中的东西说不定是茅家的财产,泄露出去会招来无穷的官司和灾难。
他打听这房东是谁,如果没有这个好心的房东,也没有这些金元宝。其实衙门里早传开了,说这房子是县太爷夫人特意买的,送给吴山昌居住,吴山昌听了后,心里十分诧异,原来赃官的家属也有好人。他很感动,决心要找到曾夫人,当面致谢!
衙门的内眷一般是不见人的,何况吴山昌是个平民中的佣人。但现在不同了,吴山昌已是腰缠万贯的土财主。他不露声色,把自己乔装打扮一番,看起来像个乡绅老财,来到衙门后院,守门的拦住他说:“干什么的?此地不许进!”吴山昌笑说:“我是曾夫人的亲戚,特意来看她,望二爷给我通报一声。”说罢递给守门的二爷许多银子。守门的见了这么多银子,知道曾府是个大家族,富得流油,这人一出手就这么大方,肯定是曾府亲戚无疑,就进内禀报。曾莲子听了,心里也嘀咕:“这里没有亲戚呀!”既然来了,就请进来,也许是什么远房的也说不定。
门房出去让吴山昌进来,吴山昌见到被丫环、佣人簇拥着的曾夫人,立即脱帽跪下,磕头不止,口中喊道:“太太,我是吴山昌,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救了我和我全家,今天我备了些薄礼来谢谢太太,望太太千万收下!”说罢递上两张银票,上面各写着五万银子,共十万银子。
曾夫人这时才明白,不是亲戚是吴山昌,她接过银票看了数目,不禁大疑:“你一个小小的佣人,哪来这么多银子?难道是抢来的偷来的?”曾莲子说:“救你是我该做的,犯不着记在心上。这些钱你拿回去,我不会收的。”吴山昌说:“夫人,您一定是猜测我这些钱来路不明,请你摒退左右,听我慢慢说。”曾莲子也想听他说,就要丫环、佣人退下。
吴山昌从地上起来靠近说:“夫人,这些钱其实都是您的,我无意中从居住的房子的墙里发现了一盒金元宝,这房子的主人是您,所以这些财富应该属于您。”曾莲子听了十分惊异,天下竟有这等奇事,说:“这事有几人知道?”吴山昌说:“除了我家人和您以外没人知道。”曾莲子说:“这就好,千万别声张,不然会给你带来无穷的麻烦。这么说来这钱我是得收下,不过,我只能收一半,用于本县的修桥补路,另一半你拿回去,这儿不宜久留,事情迟早会暴露,你带着这些钱到外地谋生去吧!”
吴山昌佩服曾夫人有远见有胆识,本想不收另一半,见夫人说得那么诚恳,就收下了,流泪说:“感谢夫人大恩大德,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曾莲子说:“不必如此,如果有缘还会相见,请保重,去吧!”吴山昌千恩万谢去了。